母親節那天,孩子請不了休假,所以約好了昨天要一起補過(他好不容易在周日排休)。
昨天他買了一堆東西放在我的門外,打了電話給我:「拜託!讓我看妳一下」。於是我要他站在遠處,我站在大門裡開了半門,我們遠遠的互相揮了揮手,我用手勢要他快回去。
約半年前,疫情嚴重時,長照中心停止了探視,我們一起去看外婆,也是這樣,只是沒想到短短時間孩子和我之間也上演著這一段。
我在5月14日晚上正式接獲通知,上午做的核酸檢測呈陽性,我確診了。嚴格說再前一天我自己用快篩已是雙線,但是當日預約不到做PCR的地點,我便先開始居家隔離。初期病徵是喉嚨不舒服,輕微疼痛。第一次快篩陰性,但是速度很快,隔日再測,已轉陽。
牠,來了。我幾乎沒有耽擱,電話裡做了些工作調度就沒再進辦公室,並催促趕文禮回家。最後請她替我採買了一些食材放在家門口,我知道要打仗了。然後,我打了個電話給師父,因為知道寺裡正在做一場梁皇拜懺,請師父替我立消災牌位。再打了一個電話給一直照顧著我身體的劉醫生(中醫)告知情況,他立刻開了處方,文禮替我跑了一趟把藥拿回來,我便開始服用了。
一切安排就緒時,我遇到了一個棘手問題,第二天我沒有任何交通工具可以到核酸檢測站,因為我已經不宜搭所有大眾運輸工具,也不宜搭計程車。但所有防疫相關專線目前都無能力安排或解決(也親自證實了現在政府的防疫服務是癱瘓的)。我開始明白自己需要的是自立自強。
孩子在電話那頭十分焦急,因為我告訴他,想自己一早走路去,他一直問我:「已經那麼不舒服,萬一半路昏倒了怎麼辦?」我告訴他文禮替我預估應該40分鐘腳程走得到,我認為問題不大。然後,我們起了些爭執.....(他希望我把口罩戴好,坐計程車去,而我不肯)。最後我向他保證,若半路力不從心,我一定打119。
周六,台北雨,涼爽。我換上了球鞋,打了把傘,開始這趟旅行。最後我花了單趟45分鐘到達,做完PCR,我慢慢再走回家。
行路中,因為天雨行人少,但我避開了所有騎樓(離開與人的接觸),兩趟路,讓我在低溫中仍大汗淋漓。洗了澡,慢慢睡下。我告訴孩子,我很高興,我能堅持著自己的原則,作為一個佛子,在關鍵時刻,仍能與人為善,而沒以任何藉口將私心擺放於前,這是一次挑戰,感恩我因在法裡沒有動搖,一直記住諸佛教導(如果我將病毒留在了計程車上,萬一別人感染了怎麼辦?)。
病徵跑得很快,我開始承受著牠的放肆。回顧來處,我自己認為唯一的感染源來自上周二我為了那慢性處方簽的藥去了趟醫院,並為等候看診待了不短的時間(其餘我一向小心,生活也相當單純)。但是我本來就是高危險群,因為身上有慢性病根,因此成了牠成長的溫床,這也是因果,那因來自自己年輕時對健康的輕忽。我為此懺悔,對自己的色身有深深的歉意。(我有打疫苗)
好姐妹卓芳,日日一早都來問情況。「姊,今天怎麼樣?除了喉嚨,其他地方有沒不舒服?」我告訴她,除了喉嚨,其他沒有情況,沒有發燒,身上沒有酸痛,精神也沒恍惚。但是喉嚨痛很蝕人,像火燒,炙熱的炭火般如梗在喉,做甚麼都不管用。我又想起了《瑜伽焰口》裡的惡鬼道眾生,我懂了他們所受的苦,懂了。
錦華也一直上密訊問:「老師,我能為妳做些什麼嗎?聽妳聲音好心疼,這麼痛怎麼辦?」然後我告訴她,我只是靜靜地看著牠,與牠共處。疼就先忍著,我知道一切終將過去。
然後我告訴她我的感恩:我很感恩只在輕症承受中,做這一趟歷劫的生命學習。我很感恩,讓自己知道在無法尋求其他協助時,自己在法裡沒有動搖與善的親近。我很感恩,孩子與母親在此時都獨立居住,沒有因此涉險。我很感恩,在面對如大浪般惡水來襲時,無所畏懼,沒有退縮,也不感無助,而是信心滿滿。更感謝文禮快篩始終陰性,一直照顧著我的情緒。
我把自己心路上這些點滴記錄下來,只是想要告訴大家其實牠沒有那麼可怕,我們需要小心應對(因為看來牠真是無處不在了)是真,但無需那麼恐懼。若能冷靜面對,靜下來共處照顧自己的身心,我相信是最好的方法(我自己這樣做著)。每次心上有恐懼的朋友來敲門,我都會鼓勵他重讀《普門品》,因為觀世音菩薩又名施無畏,在重大的關卡前,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無畏」散發的能量有多大,這讓我很感恩。(我對當下政府的不諒解,並非管理應變上的無能,而是資訊混亂帶給人民的恐懼)
而《普門品》是《法華經》裡的重要篇章,就這麼巧在我發起這本助印招募後兩日,無常就來做試煉。我很感恩能親自感受這次病毒的凶險,然後再次將經歷與大家分享。長期讀我文章的朋友都知道,我從不直接講經,都鼓勵大家聽法師講經,然後落實生活中實踐,對我來說法從不在經本上,法在生活裡,用了,才能真正刻在心上。
請大家不要擔心我,我擁有許多的愛,也一如往常有著豐沛對大家的愛,帶著這些,足夠讓我度海洋。昨日下午,本願師父打電話來關心情況,晚上巴桑堪布從尼泊爾傳來他為我持咒的音檔(他從台灣中心的師兄口裡知道我的情況),我在靜坐裡,觀想著寶藍色的光圍繞,那是藥師琉璃光如來的佛光包圍著我,還有那隨身的止息瘟疫陀羅尼長咒。於是,我的心輪轉動著,那個先前的看待有了改變。這不是一場戰爭,我對牠說,我開始用優雅的姿態,請牠一起跳支舞,作為相見緣份的起和滅。
新的一週,祝福大家平安順心。小院子的線上服務沒有停,只是暫時暫停幾日預約到訪。請大家祝福自己和身邊的朋友,一切無礙。
我的記錄會繼續,在這幾天不太累時,來說說病中的我怎麼吃?怎麼靜坐?怎麼自我觀照?怎麼讓自己和菩薩更親近?
文後有一小段影片,只是要記錄下現在的聲音,大家都可以真實感受一下。
無常來時,優雅的請牠跳支舞吧!少外食,多靜心,祝福大家在平安裡。